
我情愿不要10倍大,我希望员工幸福。
这就是创业的beauty,
一个群体,一起更激进地
探索一些有意思,突破想象的事。
Plaud 成为了全球增速最快的 AI 硬件公司。
下午两点半,许高走进办公室,换下一件白色 Dior T恤,穿上黑色印有「Amplify your intelligence」的文化衫,准备录制我们的访谈——
Amplify your intelligence(放大用户的智能),是 Plaud 最新确定的愿景。
此时此刻,用一家成功的硬件公司去归纳 Plaud 已经显得过时,尽管这的确也是事实:凭借一款现象级的 AI 录音卡片,Plaud 创造了上亿美金的收入,今年,它的年化收入已突破 2.5 亿美金。
炫目的成功背后,人们迅速拆解了一些关键要素:利用大模型所释放的技术红利、深挖录音整理总结这类用户刚需、并依托中国强大的硬件供应链——每一项看起来都门槛不高,其收入却比中国大模型六小龙加起来都要多。
于是,这门绝佳生意吸引来众多玩家:从飞书、钉钉这样的巨头大厂,到安克、科大讯飞等老牌硬件头部,再到深圳华强北数不清的白牌商家……但其中只有极少数人,能意识到这远不仅是一款录音笔,而是一个线下数据的入口;更少的人会意识到,硬件只是一个起点,它将通往一个推动人与智能边界的、大有可为的方向。
在见到许高之前,我了解到这家公司已从最早的 10 人团队扩张到约 400 名员工,且招聘还在持续,这其中,有 200 多个工程师在围绕着打造闭环的智能体验而进行每一个链路环节的提升。除了 toC 消费级产品,这家公司也在布局 toB 的商用级方案,在相关领域有收购的动作和布局。而就在访谈进行的前一周,我听闻一家巨头已经向 Plaud 递上估值惊人的 TS。
种种迹象显示,Plaud 的愿景远不止成为一家明星硬件公司,它相信自己有机会定义下一代智能交互,甚至在酝酿构建一个更大的智能基础设施生态。
船在飞速航行。这样的背景下,一个初创企业的掌舵者是否足够有远见、判断力、执行力和韧性,就显得至关重要。
尤其是,当这名掌舵者还颇为年轻——
许高生于 1991 年,湖北仙桃人,毕业于武汉大学,是雷军的同乡加校友。在创立 Plaud 之前,他已有过三次创业经历(均失败了)。开启第四次创业时,他想做一款 IoT 的录音笔,因此跑去向业界行尊、搜狗 ODM 供应商天诺泰的创始人刘晔(Charles)讨教——后者比他大将近 10 岁,后来成为了 Plaud 的联合创始人。
Charles 在后来的访谈中,为我刻画了一个更立体的许高:那是 2021 年,许高怀揣着并不算多的筹码(都是自己的工作积蓄),希望能与刘晔合作一款 IoT 录音笔(即 izyrec ),却遭到了劝退。后者告诉许高,没有经验就贸然进入硬件行业,「95% 的钱都会「扔进水里」」。年轻人走了,几个月后他再次出现,还带来了更详实的市场调研数据——许高总结了亚马逊等海外电商网站中,有关录音笔在不同地区的销售数据,并独自翻遍了 5000 多条评论。
Charles 这样评价自己的合伙人(许高):热情、务实,与自己一样追求确定性,但同时也有魄力 all in。
1999 年进入中国硬件行业的 Charles 已经经历了 1/4 个世纪的变迁,对国内市场的内卷已深感疲倦,深知全球化才是未来,但这并不是自己所擅长的——他向我列举了一些耳熟能详的企业名字,都曾是他的合作方,但无一例外,这些企业在全球化的表现都不如人意。
眼前的许高足够年轻,拥有全球视野,与自己一样信服数据:「他一定会追求一件事有 95% 能成的概率,才会选择 all in。」
在长达一年的合作中,这位硬件老将在持续地观察许高这个年轻人。最终,Charles 主动提出和许高一起创业,2022 年 6 月 ,Plaud 团队正式成立。
这是 Plaud 故事的开始:一个金融专业背景,对全球化及 AI 有着信仰与野心、随时准备好 all in 的 90 后连续创业者,加上一位最懂中国供应链的硬件江湖活化石——两者在出发后不久,便遇上了十年难遇的技术转折点——2022 年底,ChatGPT 诞生了。
成事在天。这个故事中必然有其幸运的成分,无论是人与人的相遇,还是团队、产品与技术拐点的相遇。
但谋事也在人。
九月末,我来到 Plaud 位于深圳的办公室,感受到许高对于这场创业的原设计:公司为员工专门打造了咖啡馆、请来最顶级的咖啡师,餐食供应商选用的是高级别的餐饮连锁店,办公室摆放的是真花,半年之前,Plaud 选择带全员去塞班岛旅行……
在超强利润的基础上,营造好的员工福利并不难。但一家企业的内核是否足够尊重员工,并以创新精神为最核心的驱动力,还需要更丰富的细节支持——几天后,我在 Plaud 的中国区发布会上,找到了许多能与 Nathan 这场访谈互文的细节。
当工作人员把新品 Plaud Note Pro 递到来宾的手中——这是这场发布会的主角之一,Plaud 新一代的录音卡片。我体会到一种只有在触摸到实物时才能感受到的呼吸感。颇令人惊艳的原创设计美学。后来我得知,这款设备的机身选用的是保时捷的供应商,光硬件方案就提交了六至七版。而在 AI 与软件层面,也同样诞生了许多业界首发的创新,这一切还只是开始…外界少有人知道,Plaud 的核心合伙人团队已达 10 人——许高以一个雄伟的愿景说服各个垂直领域最顶尖的人才加入,而所有人的加入都是出于同一个原因,即,他们确信这是一个足够精彩的旅程。
「我们不接受平庸。」
这是整场访谈中,许高所说的,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话。无论是解释来时路,还是定义未来的图景,亦或是面对中国市场内,可以预见的焦灼竞争。
这句话似乎能回应一切 。
(🎙️原版访谈的播客版和视频版,可前往小宇宙、B站、视频号等平台搜索同名账号《卫诗婕 商业漫谈Jane's talk》)
由于访谈全文较长(共 16815 字),可先参考目录:
Part 0:「我希望同事们体验这个世界的精彩」
Part 1 :许高的前三次创业:「延迟满足,是一种狂热的满足」
怎样才能招到最好的人?
全员塞班岛团建?「但凡有这个能力,我希望做得更极致一些」
你看着这件事发生,它本身特别美妙
Part 2 :关于 All in :「信就是信,不信就不要动」
为什么都是用自己的钱 all in ?
一个巨头已经给出了天价 TS ?
Part 3 :启航:「 You are going to Rocket 」
创业 day 1,我给自己定了三个框架
A company is born to die
合伙人是硬件领域的行尊?
我们绝不只是一家录音笔公司
Part 4 :产品、硬件与传感器
传感器,与线下 context 的入口
苹果这样级别的公司,应该思考如何能一次性命中 10 亿人,这样才有杠杆
Plaud family,会有什么?
Press to highlight,能采集到你的 intention activator (意向性活动)
Part 5 :放大人的智能 :「capture 、extract、utilize & route」
AI 时代, AI、 软件、硬件怎么协同?
「放大智能」的三步、四步 or 五步?Plaud 会做 agent 吗?
什么是智能?
Plaud 有机会在哪些领域做到 SOTA?
Part 6 :谈竞争:「价值观让我淡然」
整个华强北加一起,不到 Plaud 的10%
我们正从奢侈品行业里招揽人才
「你看钉钉发布会了吗?」「我希望员工幸福」
什么是最好的商业回报?好的经营杠杆才能吸引顶级人才
我需要观察中国市场的经营杠杆
Part 7 :成为划时代的公司,这很有想象力
Plaud 愿景的跃迁:有机会成为新一代的智能基础设施和交互界面
Plaud 究竟有壁垒吗?是什么?
未来的 Plaud 会最像谁?
AI 时代,软硬结合做得最好的公司,还会长苹果那样吗?
Part 8:Plaud 的产品哲学 ,人, tough & love
遗忘是一种 beauty
一切的落脚点是,要让人更幸福。
用最贵的薪资招最好的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要尝试把人和 AI 轻易去比。这是个选择,而不是判断」
卫诗婕 :Plaud 今年有一件事很出圈,就是 3 月,花光 150 万带公司全员去塞班岛团建。
许高:对,早年我在投资公司工作,投资公司都会组织他们的员工去海外团建,像腾讯的投资部团建会去夏威夷,那是我脑海中团建的天花板。
从第一性原理来思考,如果想做成一家很优秀的公司,那么要去招最好的人,怎么才能招最好的人?答案很简单,就是提供最好的薪资福利待遇——
不过后来我发现,许多优秀的企业盈利很好,但大家似乎不怎么把「提供最好的福利待遇」这件事做彻底。所以我希望,但凡公司有这个能力,那我可以做得更极致一些,充分一些,让同事们都有机会去体验这个世界的精彩——所以我们第一年去了普吉岛,第二年去塞班岛。
卫诗婕: 听说员工们回来之后就把办公室的名字用海岛命名了,还构建了一个海岛鄙视链。
许高:对。我们还有一层楼,所有办公室是用大模型的名字来命名的。
卫诗婕:海岛鄙视链的顶端是什么地方?
许高:可能是夏威夷之类。
卫诗婕:你们的很多同学在那次团建中,第一次尝试了像跳伞、开飞机、深潜这些极限运动,据说原因在于,看到身边的人做到了,自己就也想试试。
许高 :跳伞这个事是挺有意思的。在空中,你就「咔」从飞机出来,然后垂直降落,还是容易让人恐惧的。团队有100多人,一开始大家都不敢,只有有过跳伞经验的同学会去,更多的人是在观望,慢慢地,大家有种相互的鼓励,后来分批去了好多人。
你看着这件事发生,它本身特别美妙,你感觉到,人就是可以去拓展自己的边界、想象力,去做到一件你原本恐惧、认为自己做不到的事。
卫诗婕 :你跳了吗?
许高 :我跳了。
卫诗婕 :什么感觉?
许高 :特别开心,一开始还会有点紧张,跳下去之后,你开始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方式去看这个世界,海、沙滩、绿植、山脉……我觉得这就是 beauty,你克服了恐惧后,以和环境融为一体的方式去看到这个世界。
卫诗婕: 你说过,希望 Plaud 的员工都能体会精彩。你自己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精彩是什么时候?
许高 :当你能做到一些大家没有做到的事、且大家欣赏这个东西时,那个体验就特别快乐。但这背后的另一面,就是那种痛苦,那种坚持隐忍,你得接纳它,还得能持续的去扛,才能最后体验到那种精彩。
我在小学是运动队队员,每天早上得先跑 10 圈。长跑竞赛就是,枪一响,50个人一起飞出去。到了最后一圈的时候,你的同学、教练在终点线附近,大家一起期待着,所有人都在帮你加油,那时已经有点力竭,呼吸困难、头晕、恶心,但我还得坚持,把所有意志力、狠劲都释放出来。我还记得终点有一根红丝带,跑过去之后就特别快乐,哇,那么多人看着你跑到第一。
创业也是一样的,巨大的不确定性,大家不一定理解你,你资源短缺、财务匮乏,于是自己得去超额投入、全情投入。甚至到现在为止,其实 Plaud 发展得非常不错了,但我仍然觉得很困难,为什么困难呢?因为目标是星辰大海,我们要做世界级的 AI 科技公司,还有很多路要走,还有很多要学。这就是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巨大 gap。
卫诗婕 :所以还远未到触碰到红丝带的那一刻?
许高 :它更像一个持续的过程。每天醒来,你就给今天构建了一条红丝带。每天都是这样。
卫诗婕 :我们来聊聊你创立 Plaud 之前的三次创业吧。第一次创业是在校时做了一个留学咨询平台,第二次做了一个类似金融服务平台,第三次据说是类似外卖柜的业务。三次都是为什么出发、留下了什么?
许高 :我的这些创业有一个共性,叫做寻找一个事情在效率上的最优解。我对效率类的事情是很有直觉、很有天赋的。
第一次创业时我还没毕业,当时我想做一个平台,通过在网上爬取那些留学申请的成功案例,结构化各类信息,来给需求者做高效的匹配。
第二次创业,是想做一个创业公司的推荐引擎——也是通过爬虫爬取所有创业公司创始团队的背景,通过算法给这些团队调参、加权、打分,希望最终能挖掘出最有潜力的创业公司,服务那些金融投资从业者。
第三次,是我当时发现了外卖的一个很大痛点——即时性物流,其实是用高成本履约、高资源占用,来做一件低利润的事情。最典型的例子是外卖最难做的奶茶、低价盒饭,一单成交可能只有 12 块,但也得在 30 分钟内送到。这其中,光物流成本就有 8 块钱,其中商家要补贴 3 块,美团也补贴 3 块,骑手还要冒很大风险配送——所有环节付出了不小的成本,却只换来稀薄的利润。
我觉得这样的商业逻辑有不自洽的地方。
所以在 2019 年,我当时的解法是:通过在几千人的写字楼大堂做集中获客,可以把原来一个中午 200 单的即时性物流,变成提前一天团购预定的计划性物流。其中效率优化带来的收益,1/3给商家,1/3给到客户,剩下1/3留给公司支持进一步的运营。
这个模式很健康,我甚至觉得直到今天都值得做——今天大家又去搞外卖大战,其实没有解决很本质的问题。但在当时,我们很快遇到了疫情,而且我们很快发现,这玩意儿需要烧钱,偏离了我们最初的设想。所以我们把项目停掉了。(关于许高的前三次创业故事,欢迎前往播客👉《Plaud 许高首次深度讲述:全球增速最快AI硬件,与一种创业美学》 )
卫诗婕:一个人连续失败三次是什么感觉?
许高 :这过程中会认知到一件事情:从设想一个最优企业的 idea,到通过创业这样一场社会实验去拿到结果,中间需要具备很多要素。
我的前几次创业,都在不同阶段遇到了不同要素的缺失,包括但不限于:
第一次创业我不会做生意,不懂如何销售;
第二次创业,我的募资能力还没得到很好的锻炼。
第三次创业,碰到了疫情,我过于乐观地预估了外部环境…
创业就是慢慢去自我进化。
卫诗婕:听说你很喜欢海钓,我最近刚学了一个词叫「空军」,即空手而回。创业失败,和海钓「空军」的时候,你怎么和自己和解?
许高 :海钓这个事情,为什么那么让人着迷?海钓的 beauty 就在于它特别难钓,巨难。99% 的时间里,你是一无所获的。那些时间里你就得不停地去做功,也未必见效。
张一鸣提过一个关键词,延迟满足。我很能理解这个词的隐含意思,延迟的满足是一个巨大的满足,一个狂热的满足。它让人能有毅力和心力去坚持,哪怕99%的时间里是没有任何动静的、乏味的,但你总是充满了期待,只要你在努力,你就有机会呀。你永远不知道哪一刻,鱼就咬上钩了。
卫诗婕 :《老人与海》里的那个老人,常常会在失败时给自己催眠:「我是个不同寻常的老头」。你会经常告诉自己,我是个不同寻常的青年吗?
许高:会呀,会的。当然了。
卫诗婕:一次又一次,不停地创业,最深层次的驱动力是什么?
许高 :我觉得始终是要追求有所成就。底层还是特别强的成就驱动,特别大的野心,特别的自信,甚至可能是盲目的。但也有那种真正的坚韧,就是你对于可能的失败是有心理预期和接纳度。你还有信心, maybe 可以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卫诗婕:你的每一次创业,包括 Plaud,都是用自己的钱 all in,是真的吗?
许高:是呀。
卫诗婕:哪来的钱?
许高:我工作努力,工作特别努力。
卫诗婕 :为什么都是用自己的钱 all in?明明你自己也做过投资人。
许高: 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冲动(笑),我要干,肯定是在我的语境里想明白了,值得干——那就是干!从第一性原理来讲,你想干一件事,那就是你真的信它,你就要执行。这方面我是自洽的。我自己信就是信,不信就不要动。但凡要创业,那就得拿自己的积蓄 all in。
当然另一方面是其实也不太好融资,我的出发点不是这事投资人喜不喜欢,短期内挣不挣钱。而是这个事情我觉得值得干,很有意思,我就会去试一试。但这也可能是没干好的一个重要因素之一吧。
卫诗婕:我知道最近有一个巨头接触过你们,并且已经给出了天价TS,你们接下来会考虑融资吗?
许高 :嗯,我们还是要去接触资本市场,在合适的契机会去考虑。但说实在的,公司本身业务很强劲,短期内对融资没有迫切的诉求。产品、组织、业务,这些的优先级更高。
卫诗婕 :这次 Plaud 启航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许高 :可能在 21 年的那个夏天,资本市场最疯狂的时候,当时我在一家机构做 FA。那时的我厌倦了太多的疯狂、噪音和不理性,而我是一个求真、理性的人,在那种疯狂里,我看到错的被大家说成是对的,逐渐就萌生退意。反正我始终都是要自己创业的。
前几次创业失败都是因为自我要素不足,但时间久了人会顿悟。启动第四次创业前,我给自己定了三个框架:
我有个视角是 A company is born to die。所以,我会花更多时间思考企业的连续性。定下这三个框架后,其实能够反向地筛选掉许多创业 ideas。简单来说,能做、但没信心做到世界第一的事情,就会被放弃掉。这成为了当时的思考框架。
卫诗婕:听说你创业之初,想过上百个 idea,最终如何收敛到了录音笔?
许高 :我觉得这个赛道特别有机会。
当时 Google 有一个 APP 叫 Live Transcribe & Notification,这个 APP 有超过10 亿的下载。这说明录音整理这个需求非常普世。这个 app 也特别有趣:它只给你提供转写功能,既不让你存音频,也不让你存文字。用户就很痛苦,天天骂。Google 的心思也很明显:我给你(用户)提供实时转写能力,你把数据给我训练,存就不必了,还耗我服务器资源。
国内科大讯飞、搜狗其实也在做 AI 录音,市场表现是相当不错的。但是当时技术还不成熟——当时搜狗和讯飞是结合 ASR 技术,能做实时转写,其实已经特别好了,问题是在总结能力上,传统的 NLP 和神经网络算法的效率和效果都很差,对产品能力的交付有巨大的限制。
一个产品和它的业态能不能获得很好的回报和商业杠杆,我管它叫 Technology -Product-Market-Fit(TPMF),在当时那个阶段,它的 technology 的 fitness 是有点不够。
卫诗婕:科大讯飞和搜狗当时做 AI 转写,你认为 TPMF 的 T 还没到位,那你来做,T 也没到位啊。
许高 :这就是我创业的 pattern(模式),缺什么要素,就想办法去构建它。我不等的。当时我想的是,我去找 NLP 工程师,找很牛的算法科学家。maybe 能干出来。
卫诗婕 :但实际上在创立 Plaud 之前,你在 2021 年推出过一款录音笔产品 izyrec,和后来的 Plaud Note 差异很大,无论是外形还是产品定义,远没有 Plaud Note 这么惊艳,也没用上 AI 能力。
许高 :因为我们是自己掏钱,创业 day 1 你搁哪去招 AI 工程师呢,对吧?所以我们就先做 IoT,先让手机 APP 能控制这个录音设备,(下一步)再加 AI 的能力。izyrec 比起当时其他小型录音设备,已经很出色了。
很幸运,在我的 co-founder Charles 的带领下,他硬件经验非常丰富,我们用有限的研发投入,很快就做出了非常不错的 Izy rec——行业均价三四十美金的情况下,我们能做到 100 美金。用户对它的评价非常好。
卫诗婕 :提及你的联创 Charles,他是搜狗 AI 硬件当时的 ODM 供应商,对吗?
许高 :是这个定义,但他和搜狗的合作可能比供应商要更紧密一些。
卫诗婕 :Charles 是硬件领域的行尊。你怎么精准找到他、并说服他加入?
许高 :izyrec 的时候,我们一开始是以合作的方式,他是我的 ODM。这一年期间,我们几乎每个月都聚一次,他那时还在探索 AR 眼镜,我又偏技术小白,每次去都请教他、和他一起探讨一些技术方案。他每次都特别有耐心地分享——
我们画图,从麦克风的工作原理到声学算法,再到显示模组的技术。慢慢地,彼此有了对对方更深的理解。(关于 Nathan 和 Charles 的合伙,更多细节可前往播客👉《Plaud 许高首次深度讲述:全球增速最快 AI 硬件背后,与一种创业美学》)
Charles 是中国第一代最优秀的手机软件工程师,十年前就是中国第一代 AI 智能硬件的先锋,他的角色是一个爱打游戏的、有好奇心、能持续学习、自己也爱 coding 的工程师,有很深的技术沉淀。同时,他也是一个企业的老板,一个有领导力的经营者;而我擅长一个企业的战略判断、资源组合。我们各有各的擅长,而且互补,加上一年的合作形成了默契和共识,所以 2022 年,我们决定一起创业,Plaud 这个团队就是 2022 年夏天起步的。
卫诗婕 :这就解答了我的疑问,izyrec 在辨识度上还没有那么强,但一年之后的 Plaud Note ,一眼就能看出它来自一个极为成熟的硬件团队。
许高:是的。我们公司的前五号员工,就是我,Charles,和他原来公司的三名员工。
卫诗婕:你当时怎么给 Charles 描绘这个事业?
许高:坦率讲,当时的定位是用 Iot 和 AI 来赋能不同设备的这么一家公司。我们相信我们有机会在很多细分领域做到世界第一。但当时对于通过 NLP 去总结(录音)这个事,其实还没有特别成熟的认知,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我们已经有一个 roadmap 准备去试。
卫诗婕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意识到这绝不只是一家 AI 录音笔公司?
许高 :从大模型出来那一刻,这事情就非常清晰了。
那时 Chat GPT 发布没两天,记者问 Sam Altman ,ChatGPT 的 API 在什么场景下是最有用的?他说「 It' s best for summaries(用来总结最好)」。这不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制的嘛!
我和 Charles 分头行动:我负责思考产品如何结合最好的 AI 能力,去封装完整体验;他开始读论文,学习大模型的工作原理,上手写代码。
我还记得后来 Whisper 出来的时候,我们搞了一个 Plaud Playground,在官网上让大家来排队体验。哇,那排老长的队了,几百人在线实时排队呢。那就是很强烈的信号,You are going to Rocket (你要起飞了)。
卫诗婕:这个信号什么时候得到了印证?
许高:早期我们只是做最简单的,把大模型加进来,但立刻就是起飞——到了 2024 年的 H2,真的是以特别激进的方式增长——我们 2023 年增长了 10 倍, 2024 年也增长了 10 倍,这个过程中,对团队心智的改造是很深刻的:我们从生存模式到了发展模式。
这时候会开始思考,有没有一点诗和远方的可能性?我们意识到,我们有机会去构建一个世界级的 AI 科技公司。
卫诗婕 :在哪个节点意识到的?
许高 :其实 Plaud Note 发布的时候,我们人很少,只有十个人左右。记得那天是 2023 年的 6 月 28 号,我当时在办公室给同事们讲话,我说,虽然咱只有十几个人,但是大家要相信,今天我们发布这个产品的这一刻,我们就是世界 AI 音频硬件领域的第一品牌,嗯,当时可能是用了巨头这个词(笑)。
我说,每次技术范式变革的时候,都有机会催生出一批新的极有价值的公司。我说大家要敢想,格局打开(笑)。
卫诗婕 :你慷慨激昂的时候,同事们是什么反应?
许高 :他们信这个的。(问:真的吗?)第一直觉肯定是,这不是在吹牛X吗,但是你敢讲,就说明你不一样,敢想的人才有可能嘛。
卫诗婕 :我是 Plaud Note 的自发购买用户,其实我从没把你们当成一家录音卡片公司——在我看来,录音设备是收集线下数据的入口,用你的话说是「传感器」,此时此刻,线上数据已经枯竭,线下数据的价值会凸显。所以大厂、模型公司、SaaS 公司都很可能会入场。你当时对这件事有判断吗?
许高:2023 的年底, 我就意识到,这会是个特别有价值的事,会变得特别大,因为这不只是录音总结,它有机会打造 AI 时代的个人办公助手,我们叫「your most trusted AI work companion」,你最可信赖的 AI 办公助理。巨头也会看到其中的价值。
那时候苹果还没有发布 Apple Intelligence,我说,可能有些手机厂商会把会议总结作为一个手机标配的能力。
卫诗婕 :这件事很快在 2024 年就发生了。(注:2024 年苹果发布会发布了 apple intelligence ,从此,苹果手机可以边通话边录音,并上线了 AI 整理功能。)
许高 :2023 年底还没发生,我们当时做了一个重要判断:我说假设(以后)手机也做了这件事,我们一定要找到自己存在的独特性。我们就锁定了「三高人群」——高知识密度、高对话依赖、高决策杠杆的企业中高管理层,亦或是像专业的知识工作者、医生、律师、咨询师这些,还有销售人群、宠物医生、建筑从业人员——你会发现这些人群的工作场景不方便拿手机,针对这些场景,一定得有一个随身的可穿戴设备,它在这些场景的价值优先性比手机要更好。
所以 2024 年的 8 月份,我们就推出了这一款,我身上现在戴着的 Plaud Note Pin。
卫诗婕:手机已经是人类的第六感官了,为什么一定需要另一个传感器?如果手机厂商把录音整理这件事做到操作系统里,你怎么办?
许高 :首先我说一个事实,从 Apple Intelligence 到现在,我们的业务又翻十倍了。在我们产品所应用的场景里,通话录音只是很小一个占比。况且手机录音有许多不可靠性,手机本身要干很多事情,频繁的接打电话、发消息、看内容,是很忙的。一个独立的可靠的 AI 设备是有很大杠杆的。
手机的转写速度慢、准确率低,这些痛点都被我们一一解决了,这反而是我们的竞争力。
而且这个事情太大了,我们的产品实际上有机会服务几十亿人,现在才服务 100 万人,没有任何理由会(因为手机厂商做了而)减缓我们的增长速度。
卫诗婕 :你觉得你只要比手机厂商做得好,跑得快就行?
许高 :其实我觉得手机厂商不会特别侧重于干这个事情。像苹果这样级别的公司,全球有几十亿的用户,它的每一个创新、每一个研发投入,应该思考如何能一次性命中 10 亿人,这样才有杠杆。
而我们思考的是,优先服务好全球 1 亿的「三高」人群,其中有 500 万律师、 500 万医生, 2, 000 万销售,1, 000 万咨询师, 300 万的投行和投资从业者……针对不同人群,我们会有不同的产品和解决方案,而且是商用级的专业解决方案,来做好用户的 AI 办公助理。
苹果会干这活吗?那不合逻辑。至于手机端侧大模型什么时候能迭代到那个程度,这个趋势有可能发生,但 it takes a long time,真有一天实现了,那我们也会进步,也可以做端侧。
卫诗婕 :但理论上会不会有一个赛道叫商务手机?它可能有比较大的动力干这个事。
许高 :我自己的一个说法是,所有的设备都可以拆解成:本地计算平台、不同的传感器、续航能力、连接平台(Wi-Fi、蓝牙、4G、5G)、屏幕,还有云端计算。我们和手机的核心区别就在于,Plaud 的本地计算要比手机弱很多(注:Plaud 通过云端调用大模型),因为我们不需要。
我们会思考的是,怎样的传感器要素组合,最适合帮用户解决问题。如果它是一个手机,我们就会做手机,Charles 是中国第一代最优秀的手机软件工程师。当然我不是说我们就要做手机。我们只思考那个解是什么。眼镜、手机、耳机都可以做。
卫诗婕 :从传感器的思路,什么样的形态是最棒,你就会去做它了,对吗?
许高 :对。我们的思路一定是围绕着可穿戴来的。你可以期待我们的产品会做得越来越可穿戴,和手机是很不一样的范式。
卫诗婕:听说你们也在做眼镜和挂坠,是吗?
许高 :我们的 NotePin 有四种佩戴方式,自带四个不同配件,可以像我这样(像胸针一样)佩戴,也可以是手环、Clip,也可以当作吊坠挂在脖子上,那就是挂坠。
卫诗婕 :所以你们在做眼镜吗?
许高 :(思考3秒)眼镜现在暂时没有。但是 again ,我们脑海中不是眼镜。我根本不关心它叫啥,只思考它有没有麦克风?有没有扬声器?有没有摄像头?它的本地计算平台在哪里?
卫诗婕:所以是否可以理解为,未来的 Plaud family,会以传感器思路为圆心蔓延开来?
许高 :对。说不定可以做个头盔呢?人和传感器延伸的设备如何共生?怎么交互?这是接下来的重点。
卫诗婕 :Plaud 现在已经做了麦克风这个传感器,刚才提到后面也会做摄像头,还会做别的传感器吗?
许高:我们这次 Plaud Note Pro 的最新发布里,我最喜欢的一个功能叫 press to highlight(一键标记)——比如我们现在的谈话,你觉得讲到重点的时候,就按一下卡片上的按钮,系统就会理解你的用意,在整理纪要的时候突显重点。
这个 press to highlight,成为了你的意识代理,这个按键也是一个传感器,它能采集到你的 intention activator (意向性活动)。包括电脑键盘也可以是一个人类意识的传感器。
卫诗婕:你说过,希望能够通过软硬结合去探索人与智能的边界。在 AI 时代, AI、 软件、硬件怎么协同?
许高:我最近思路比较清晰了。我们说软硬结合,硬件这部分(的职责)可以说是——不同传感器采集不同维度的数据,组成了 context 。完成 context 的采集后,我们组建了一个叫 context operating system(信息运营系统)去处理、分发这些 context,这个过程是软件能力+硬件能力的组合。
接下来,AI 负责的是把 context operating system(信息运营系统)中的通用智能给提取(extract)和利用(utilize)。当然,软件和 AI 中间还有一层云。
卫诗婕:所以 Plaud 把「放大智能」分成三步:capture(捕获)、extract(提取)、utilize(利用);刚刚说的传感器部分(即 Plaud 的硬件),完成 capture 获取这一环节。
许高:对。
卫诗婕:capture(捕获)这部分刚刚讲得比较清楚了。第二步是提取,这中间有个很重要的问题,你要先识别什么是 intelligence(智能) ,才能谈提取。什么是智能?
许高:提取这一步里,有两个关键,一是模态转换,把不同模态的信息(语音、图像、动作、文字)转化为 context,构成一个 text 的合集。另一个就是 reasoning(推理)。
比如这次跟随 Plaud Note Pro 这台新设备一起发布的,还有 Plaud intelligence 3.0 这个平台。原本我们的 app 只有语音采集和处理,现在我们可以做到(通过用哪 app 拍照来)采集画面,通过 press to highlight 来采集你的意识,你还可以在 app 里打字输入你的想法,这些 context 都会让 AI 处理总结时,更 relevant (相关),accurate(精确),更 smart(智能)。
卫诗婕:你刚才讲的都是提取(extract)层面,已公布的功能,但我想知道的是本质,你们怎么识别 intelligence ,到底什么是智能?你得先定义智能,才能用智能的标准去提取智能。
许高:方法论上是去引导人和 AI 交互,教会 AI,什么是用户所需要的智能。
卫诗婕:也就是说每个人需要的智能不一样。
许高:对,这个特别有趣,因为每个人的性格特点、做事方式不一样;举个例子,有些人会说,但凡是 CEO 在的会,一定要让 AI 生成总结:CEO 的观点是什么。确保自己和老板能走得特别近。有些人的工作风格是求真、喜欢批判性思考,就可以在我们的模板里选「批判性思考」。
卫诗婕:但最根本的、普世的「智能」,它的定义是什么呢?
许高:能帮每个人把自己的工作和要完成的事情做得更好的智能,就是最好的智能。
好的智能,它应该是能贴合于你,但是又引领你进步的。像一个教练一样。
举个例子,假设今天我去摆摊卖冰棍,一个生物学博士跑过来,他智商极高,给我一顿分析,那专业名词我都听不明白,这就是一个超级大模型,我就是一个卖冰棍的小贩。他帮不到我的。我需要的是什么呢?是一个知道怎么卖冰棍的、更有经验的一个人来教我。他说兄弟,你卖冰棍的品种全一点,得把畅销的冰棍放在最前面,定价要更便宜,引流…
所以你看,个性化本身就很有价值。
卫诗婕:回到「三步走」中的最后一步, utilize ,利用。怎么利用?
许高:最近我在考虑加一个新词进去,叫 route ,路由,就是分发。因为我在想一个事情,今天钉钉(推出了类似的录音卡片 A1)用相对便宜的价格(走向市场),假如我是一个普通用户,应该买一个钉钉的产品,还是 Plaud 的产品?
如果说我完全在钉钉的生态内工作,那 100% ,买钉钉产品就对了。但有个问题,对于我们的目标用户「三高人群」来讲,不可能只用钉钉工作,可能还会用飞书、腾讯会议、腾讯文档、微信、销售易、Oracle 等等。那么,Plaud 就可以采集用户的对话内容后,帮他决定如何把这些 context 分发到不同平台。
作为一个创业公司,我们得思考,在未来越来越混沌的生态里,我们会做一个独立的、中立的 context operating system。帮助用户在不同工作流和场景里去互动。这会是我们重点开发的能力。
卫诗婕:你这个设想非常的美好,但是迈出去的第一步就有难度。无论是钉钉也好,飞书也好,都在做类似的产品,人家为什么要给你开放接口呢?如果接不进去,刚才所说的路由分发都实现不了。
许高:(思考2秒)我是觉得他们会开放的(笑)。因为我们说,环境就是要鼓励大家公平开放,对吧?其实我觉得它是一种商业思考,我们很大的市场是在全球市场,那里的生态是完全开放的。
卫诗婕:国外的墙,没有那么严重。
许高:对啊。大家就各干各的。前阵子我正好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国内多数巨头型的公司,假如它有一个效率类的协同办公产品,他的能力齐全到,能把美国上百个百亿美金市值的SaaS公司全部加在一起。但问题来了,那是100个百亿美金市值的SaaS公司,加在一起几万亿美金。可咱们的公司呢,拥有人家一切的能力,但是价值创造只有人家的1%。这里面就延伸出一些深层次的商业思考了。
扯远了。回到刚才说的分发,在海外,几百上千个 SaaS 公司彼此独立,在那样一个世界,当我们提到 route 这个词,就变得 meaningful。
卫诗婕:你刚才定义了放大智能的四步(capture、extract、utilize、route),会不会有第五步——现在 agent 是一个非常火的话题,我对它的定义是让 AI 能够行动起来。Plaud 接下来会做 agent 吗?即行动。
许高:客观讲我们在试,能做到业界 SOTA ,那就继续投入。做不到业界 SOTA ,我们就用别人最好的。这是我们的商业价值观。
卫诗婕:所以简单来说, Plaud 在 agent 方面暂时还没做到 SOTA 。
许高:对,暂时还没有。但是我们最近有邀请很多很好的 AI 领域产品经理、算法工程师加入团队,现在能看到很多早期的迹象,让人很兴奋、很炸裂。所以我暂时没有结论,但还是比较期待。但这里面也要警惕,那种混沌的、一切都自己干(的想法)。
卫诗婕 :现在哪些领域 Plaud 是有机会或者已经做到 SOTA 的?
许高 :我现在会这么描述它,一个是传感器本身,它关乎到我们交付的硬件产品的设计、交互体验、质感、可靠、性能这些,就是我们的 product 设备。
第二个是人机交互的方式,可以理解成我们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发布了,但是在我脑海中,人机交互的范式上有很多前沿性的、突破性的产品 offering 可以慢慢推向市场。
最后一个是我从一个前辈那里学到的词,叫 system engineering,系统性工程。我们未必拥有世界上最好的芯片,也不一定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大模型。但是我们在识别和解决用户的 workflow 所要具备的能力,以及它体验链条的链路里边,怎样去做各种各样的优化,全部耦合在一起,使得它的体验是最棒的、最好的。这就是 system engineering。
卫诗婕:最近这一年,中国市场出现了很多跟你们的录音卡片长得非常像的产品,你怎么看这些模仿者和竞争者?
许高:首先,我还是认为这个赛道的机会足够大。在我来看,可能五年之内(赛道规模)还有机会成长 100 倍。作为一家创业公司,我们必然会遇到很激烈的竞争,各种抄袭的、来挑战的,合乎逻辑。
华强北咱不考虑,我可以和你分享(一个数据):这些人全部加一起出货量,可能也不到我们 5% 。 5% 可能有点夸张了, 5% ~ 10% 吧,因为又来了好大一批。但它们并没有影响我们的市场表现。
战略上,我们因此更加清晰地定义我们的客户是谁,我们提供的价值和独特性是什么。
我今天反复提到三高人群,这些人每天需要做高质量决策,创造很大的经济杠杆,所以他愿意为一个最好的品牌、最好的产品、最好的模型、最好的结果,去支付溢价。
所以我们也想明白了,我们就是业界最好的设计、最好的性能、最好的质量、最高的定位、最贵的价格、最高的毛利率和净利润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招最好的人、用最好的模型给最好的结果,交付最好的用户体验,打造最好的产品。这是一个正循环。是商业可持续的基本假设。
所以我根本不介意让市场知道我的产品是最贵的。我们在中高端这个定位是要打穿、打透,打得极为强势,极为激进,那在其他的市场,你甚至可以理解我的策略就是放弃。
卫诗婕:短期内放弃?
许高:对,你说的没错,短期内放弃。我根本没有觉得需要和大家去开战或者怎么的。
这里面有另外一个有趣的角度,Taste is everything。对于用户来讲,可穿戴的 AI 设备,是个人品味的体现,也是个人身份的外部呈现。我想,我们的目标用户会选择一个原创品牌,一个最好的品牌。我们现在从奢侈品行业如 LV、RIMOWA 这样的品牌中招揽人才,足见我们对设计的重视。
我有一个迪奥的胸针,虽然也不怎么戴。但胸针它好歹得是迪奥的吧。就举个例子。
卫诗婕:阿里的钉钉跟字节的飞书,两大巨头的重要业务都在做跟你们类似的产品,会有一些压力吗?
许高:一度有,现在我已经释然了。我们控制自己的商业野心就行了。因为我觉得,要看怎么定义成功。
卫诗婕:你看钉钉发布会了吗?
许高:我没仔细看。我还是想说,要看一个企业的追求是什么。如果是我的价值主张,我们要做一个成就人的组织。如果让我去选,公司做到十倍大,但是让员工不幸福,我情愿它不要十倍大。
员工幸福是怎么构成的?是工作的成就感,Plaud 内部提倡「原创美学」,提倡「用心工作,体验精彩」。这里面要求你的商业模式是优美的,而不是特别卷、卖得很便宜、低毛利、大家又没有奖金。
所以这背后有很多底层价值观,就是这些价值观让我淡然。他是我的十倍,fine,让他十倍。
卫诗婕:我知道你非常以你们的 PMF 为豪,之前有新闻说 Plaud 的利润率可以与苹果媲美。但同样也有一个残酷的现实,很多产品的绝佳 PMF 就是被中国产品自己破坏的。你怎么看?
许高:我还是会坚持追求我们的价值观,我不会盲目地追求,绝对的规模。规模不一定是最好的商业回报。
卫诗婕:那什么是最好的商业回报?
许高:经营杠杆。如果一个企业有 500 人,能做到很高的人均利润,很高的人均收入,很高的人均幸福感 VS 一个一万人的企业,它让大家很忙、很卷、特别辛苦,干出来的产品被市场一顿骂,最后确实也拿到了结果,但是价值很稀薄,赚钱也不多。前者的经营杠杆比后者大得多。
只有好的经营杠杆,才能对创新精神给予真正的支持,才能吸引顶级人才感知到我们的世界级的远见。当一个企业去选择抄袭,或者不怎么思考,就做一个看起来一样的产品时,他们就招不到顶级的人才,没有说服力。
卫诗婕:你是在影射今天的大厂吗?
许高:我觉得这个不是谁的主动选择,是社会环境塑造的。原来我是有点义愤填膺的,大家没必要这样子。后来我也算是理解了,这个很无奈的。
卫诗婕:那你凭什么能够逃出这样的轮回呢?
许高:首先是要控制自己的欲望。
卫诗婕:所以你战略性的放弃了一些市场。
许高:对。
卫诗婕:我知道你创业之初,其实是不准备做中国内地市场的,而你们几天之后的发布会就要宣布 Plaud 正式进入中国内地,为什么改主意了?
许高:说实在的,就是公司做得挺好,感觉自己升华了,想追求点价值。对于我的合伙人团队、员工,我还是要确保让大家有更好的财务回报。但对于我个人来讲,我的生活基础要求比较朴素,财务上也没有太多诉求。我追求更多的意义感。今年年初我在想,我们既然从深圳起步,做这么好的产品在全球市场大放异彩,我们也应该回到中国市场来,把我们最好的产品给到中国用户。我能看到很多「疾苦」啊,希望去解放大家,帮到大家。
卫诗婕:「疾苦」是什么?
许高:大家工作很忙,效率很低,解决问题很难。我开玩笑,这是工作上的疾苦,我很有信心我们的产品真的能帮到大家。但是最近这半年发现,原来不需要我去解放大家(苦笑)。
卫诗婕:所以你放弃「解救」了?
许高:对,如果我要一起去解救,我也得疾苦了(苦笑)。
卫诗婕:对 Plaud 来说,进入中国意味着什么?
许高:我们还在观察。原本这是一个很价值主张的事情,就是去惠及中国的用户。当然今天我们也还要坚持这个目标。但从企业经营来讲,也还是要客观地去衡量我们的投资回报率和经营杠杆。我也得感知这个生态系统给到我们的反馈是怎样的。
尊重市场,也尊重这个客观的结果,有个平和的心态吧。
卫诗婕:对了 ,你说你生活很朴素,一个朴素的人会拥有一个迪奥的胸针吗?
许高:相对朴素(笑)。我没有拥有任何的 property(财产) 。我肯定不是那种特别节省的人,但是简单。我有时候也理解不了,很多公司都已经做得很成功了,非要相互倾轧对方的领地。你一年那么多利润,为什么不搞员工建设,非要去再扩个三倍大战一场。

卫诗婕: 我留意到 Plaud 的愿景有更新,半年之前还是 「AI as a service company to connect AI with real life(连接真实世界和 AI 的一家服务公司)」,现在更新为「 building the next generation of intelligence infrastructure and interface(构建下一代智能基础设施和界面)」。这个跃迁是怎么发生的?
许高 :最初我们想强调,Plaud 是一个优先以软件和 AI 来给用户提供价值的公司,硬件只是作为传感器进行数据采集的基础设施。所以我们把公司定义为一个「AI as a service company」。但后来为什么变了?
过程中同时发生了三件事:
首先是出货量增速非常高,我们收到很多用户反馈,Plaud 有3000多个专业模版,全都是用户贡献的。这其中藏着远比我们想象更丰富的需求。
第二件事是,大模型的能力有了巨大的跃升,模型的智能越来越强大,能提升的价值空间变大,我们看到一些 AGI 的曙光。
最后是业界,所有公司都在尝试不同办法去探索 AI 帮人的提效,我们能看到许多不同范式: tool use (工具调用)、browser use(浏览器调用) 、phone use(手机调用)、deep research(深度研究)…这些给了我们很重要的参考。
我们发现,我们不止可以做总结,还能做多模态的交互,利用 agent 能力来把 workflow 做一个更完整的封装:原来只能止步于从对话中提取智能,现在可以往下延伸,去做规划,甚至去行动…这是工作流上的(变化)。
还有用户群上的(变化),一开始我们主要服务于个人用户。但人是怎么工作的?人是 work as a team(团队协作),working in the company、 in the organization(在公司、组织里工作),所以,我们的用户除了个体之外,还可以服务团队、创业公司。在我们的生态和平台上,有机会长出很多垂直行业的解决方案——金融、医疗、法律领域,很多垂直的 Saas 公司,他们都需要 context。那他就可以基于 Plaud 以传感器为核心和杠杆的这个 context operating system (信息分发处理系统)去 build 他们自己的 agent solution(智能体解决方案),这打开了巨大的想象力。
所以我们是有机会,把我们自己定义成一个新一代的智能的基础设施和交互界面。这样一个新的定位和愿景,能指引我们在 2030 年成为一个真正有影响力的、新一代的世界级 AI 科技公司。
卫诗婕:拆解一下「下一代智能基础设施」?
许高 :可以这么理解,Plaud 的传感器采集数据后,还可以提供 SDK,一家 SaaS 公司可以基于 Plaud 的 Infra 去开发他自己的 agent 能力,他可以通过我这里的 API 调度他自己的数据。再往前长,会有像 ASR、CV、AI 这些能力,能够帮助用户从数据中提取智能。再推到下一步,我们甚至可以提供客制化服务。Plaud 就会成为一个智能基础设施的界面。
至于我们的开发者合作伙伴和生态伙伴,他们愿意在我们这里调度哪些能力,我们的思路也是相对开放的。我们在哪些方面做得好,就期待我们的哪些能力会被开发者调用,比如我们的语音算法是业界顶尖的。
但我们不会侧重于做很重的,类似行业级的CRM,亦或是患者资料库 HIS(Hospital Information Systems)。
卫诗婕 :你的 scope 画的很大了。原本做 AI 硬件系列,是一个非常清晰的 toC 消费场景,现在你把 toB 也加进来了。
许高 :对。有一个同事跟我提到过这么一个词,我当时听到都很震撼,他说「我们可以成为一个 generational 的 company(划时代的公司)」。很有想象力。
卫诗婕: to b 跟 to c 业务在未来有一天会矛盾吗?
许高:不会。现在 to b 还特别早期。等我有更多的运营的感想再和你分享。
卫诗婕:Plaud 迄今出货已经超过百万台了,但我理解数据归属权是属于用户的。在这些海量使用的数据飞轮中,能构建出哪些能服务你们自己 Infra 的能力?
许高 :我们非常严格和神圣地在追求用户所关心的隐私优先,未经允许这些数据不会被拿去训练。我们在各个地区都取得了最高规格的隐私,包括最难拿的欧盟GDPR(通用数据保护条例)。
现在真正有影响力的公司还是得自己想办法额外找训练的数据集,通过不管是外包还是什么方式。
要增强 Infra 的能力,还得是增强我们的模型能力,回到业界的最佳实践。
卫诗婕 :你们自己训模型吗?
许高 :我们不会投入预训练,但在语音转写、ASR 上是有自研投入的。你可以把它叫做语音大模型方案。围绕怎么把大模型用好这件事上,我们现在有比较大的的 AI 产品经理和 AI 算法工程团队,去识别不同工作流、调度不同能力,去做很多工程的优化和算法上的设计。甚至在用户和结果自主交互的方式上,可以有些强化学习,让用户的每一次交互之后,agent 都能越来越懂他。
卫诗婕:外界对你们很大的一个迷思是, Plaud 究竟有壁垒吗?壁垒是什么?
许高:有壁垒。就是它需要建设啊。我说三个事情:
第一个是要成为个人与企业的数据中心,就是你的 memory center;
第二件事情叫 connectivity ,我们要去连接 1 万个 Saas ,构建一个智能的高速公路网络。它还在建,当它完成之后,是必然的壁垒。那 API 可不是能随便给你接的。最后一个是智能的 flywheel (飞轮效应)。现在 context 的处理,如果没有个人的信息,没有企业授权,和私有数据,处理结果其实是不那么理想的。当我们作为一个先发者、发明者,有机会更早地进入各行各业的应用,与这些场景做交互式服务的时候,在这些目标客户和目标场景中,智能是会有 flywheel 的。所以大概率我们会有越来越多的、各个行业的最佳实践。于是大家会优先选择用我们的产品。
卫诗婕:这些是在建的壁垒。已有的壁垒是什么?
许高: taste 就是壁垒。
卫诗婕:如果要在今天的商业世界里挑出一家公司,长得最像未来的 Plaud ,会是谁?
许高:就是苹果吧。
卫诗婕:你觉得 AI 时代,软硬结合做得最好的公司,还会长苹果那样吗?
许高:(思考3秒)我觉得很有可能还会是。虽说现在 OpenAI 也在尝试,但我觉得苹果还是很有机会在可穿戴 AI 设备上取得巨大成就的。
我在美国也花一些时间和苹果的工程师去交流,苹果真的是聚集了世界上很多最优秀的人才。各类传感器,芯片,和几乎每一个细小的事情都有世界上最好的专家。这么多有才华有智慧的人在一起做创新,我觉得还是非常有力量的一个事情。
我个人认为,苹果在 AI 时代还是有一个10亿美金级别的机会。好处是,它和我不在一个赛道,它更多会做个人生活助理,我们做办公助理,想给每个人打造一个张一鸣个人助理级别的个人助理,我们在另外一个世界。但苹果我是特别欣赏的。
卫诗婕:Plaud 的产品哲学是什么?
许高 :这里面有些价值观的主张和商业价值观的取舍。有些公司做 agent,是帮人把活干了、把人给干掉。但我们的产品 philosophy 是:围绕着「增强人的智能(Amplify your intelligence)」去构建产品能力。
卫诗婕: 这个产品哲学怎么来的?
许高 :说起来有点人文。我自己总是跟人讲说,咱得干一个特别的事情,那最后你得回答,然后呢, so what ?假如我们的产品真的帮助一个人,从原本一天工作8小时,到一天只工作4小时。然后呢?我开始想到这样的画面:那用户就有更多时间陪家人,可以带孩子去南极看企鹅、非洲看大象。
这是我们服务用户的底层价值取向。让人拥有更好的生活、富足的自由。一切的落脚点是,要让人更幸福。所以我们构建产品的时候,会以人为中心。
卫诗婕 :怎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顿悟?
许高 :我还真有一个顿悟时刻。我们说人的记忆力有限,人记不住的信息,大模型可以帮你记住。但其实,遗忘是一种 beauty,这很哲学。假设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交流,两年之后还能被记住的,就是这场谈话里最有价值的内容,记不住的话,说明那东西也就那么回事。
人的大脑就是一个处理器。因为记忆容量有限,价值密度没那么高的信息,就可以选择忘记,只复现好的。所以,我们的 AI 助手是要帮人记住一切吗?这个不对的,容易造成用户的信息过载。
我们做产品,其实应该借鉴人脑中的很多 beauty。要去 respect 和欣赏这些底层假设。把它融入到产品设计原则里。同时也是最重要的,围绕人去做产品。
卫诗婕:听下来, Plaud 是一家信仰人的公司,对吗?终极来看的话,人与 AI,你更相信人?
许高:当然相信人,但是不要尝试把人和 AI 轻易去比。这是个选择,而不是判断。你刚才说人和 AI 谁会更厉害,这是个判断。而我说,我们去 amplify human intelligence,这是个选择。
卫诗婕:你在内部讲,「仗会打得很快」,所以当下 Plaud 对于人才是非常渴求的。这一年组织扩充得非常快,听说组织内也有一些布朗运动。在组织方面有哪些思考可以分享?
许高:因为想做的事情多、资源有限,我们又是一个使命必达的团队,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做业务的冲刺。这里面的确有一些布朗运动,也有一些消耗人的强度。虽然我们公司一早的特点就是 tough but rewarding,这里本身就不是一个工作轻松的地方。
但接下来我有几个核心的想法:首先要在公司整体层面进行战略、路线图的共创、对齐,在规划、时间表的管理、SOP的制定、工作方法的沉淀等等基础的事情上,会投入比原来更多的时间。相对应的,对业务的激进程度可能会往回收一收。可以更有耐心。这是我今年越来越强烈的一种体会。
可以紧一阵,松一阵。接下来可能要进入松一阵的阶段,不是让大家松懈,而是有更多时间去共同思考、共同治理,让这个组织变得高效。
另一个事情,在人才的结构上,要去做一些更好的识别。今年我们扩张节奏比较激进,过程中肯定是留了一些混沌的空间,也要花时间识别好。
卫诗婕:Plaud 的人才观是什么样的?
许高:大体的说法是,学习力要很强,要聪明,要有创业者精神,要 AI first。但低开放度的人是红线。因为这么快,这么复杂的一个组织,需要大家都有一定的开放度,能够相互融合。
卫诗婕:你们的产品如此强调利用智识,在公司内部有什么可以分享的先进实践吗?
许高:最近在开始做一些方案的尝试,接下来可能会做得更彻底。比如以后所有的内部会议,必须人手一台 Plaud 做会议总结。每个人的工作流必须从 Plaud 开始。要通过一个专门的项目组去推进这件事。现在大家也在用,但用法还不够极致。比如但凡提一个问题、寻求一个决策,一定要先问一遍 AI,把 summary 附上,再继续发问。
卫诗婕:有同事评价你的管理风格是 tough and love。怎么做到的?听起来很难。
许高:我就是发自内心地关心同事,这就是人的性格的一部分。我真的希望大家能够在公司有成长、有回报、干得开心。
卫诗婕:你好像为了让大家干得开心,做了很多细节上的工作。
许高:你没看到我们公司的咖啡馆吗?那多 fancy 啊。我们请的是专业的咖啡师哦,希望大家有最好的体验。还有很多在可以增强的体验建设。你看,(指着桌上的花)这也是真花。我们是很有调性的。
卫诗婕:Plaud 不打卡,但我听说你有的时候也会嘀咕,大家怎么白天来上班的时间比较晚,是吧?你挣扎吗?
许高:是,挣扎,但挣扎就挣扎呗。世界上最优秀的公司是怎么做的?他们用最贵的薪资招最好的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最好的人才在 Google、 Microsoft 这些公司,要么绝顶聪明,花 30% 的努力就可以拿到别人 100% 的结果。要不然就是一个卷王,天资不够出色,但是很卷,很努力,最终也能做到100%的结果。
无论哪一种,都是高度自驱的。我的初步思路,还是优先提高人才的密度,招资质最好的人。
卫诗婕: 你的同事告诉我,DISC 测评中,你有两个值是最高的,第一个值就是老虎值,代表 dominance 支配,这个维度爆表,第二高的是无尾熊值,它代表的是追求和谐——同时具备两个相对立的元素,背后真实的你是什么样的?
许高:就是这样子的呀。无尾熊是希望大家都开心,老虎是要确保大家能开心——因为大家作为一个(公司的)整体,要有开心的基础。公司如果不行了,那肯定是开心不了了。所以说,要确保大家都开心,总得要坚守原则性的追求,就是,我们不接受平庸。那有时候要求高一些,时间有限、耐心有限,不就那啥(像老虎一样)了?
卫诗婕:那除了让别人开心,做到什么样的状态,你自己会真的开心?
许高:团队稳健地进步,大家都能自我成就,而我,能有相对自由的空间,选择在公司做什么样的贡献。因为现在的情况是,我得燃烧我自己,没有任何的个人生活。说明公司还是没干好,没有选择的自由。
我爱钓鱼啊,多久没钓鱼了;我爱看电影,多久没看电影了?我还是很有生活乐趣的一个人。
文章来自于“卫诗婕 商业漫谈”,作者 “卫诗婕”。
【开源免费】Browser-use 是一个用户AI代理直接可以控制浏览器的工具。它能够让AI 自动执行浏览器中的各种任务,如比较价格、添加购物车、回复各种社交媒体等。
项目地址:https://github.com/browser-use/browser-use
【开源免费】字节工作流产品扣子两大核心业务:Coze Studio(扣子开发平台)和 Coze Loop(扣子罗盘)全面开源,而且采用的是 Apache 2.0 许可证,支持商用!
项目地址:https://github.com/coze-dev/coze-studio
【开源免费】n8n是一个可以自定义工作流的AI项目,它提供了200个工作节点来帮助用户实现工作流的编排。
项目地址:https://github.com/n8n-io/n8n
在线使用:https://n8n.io/(付费)
【开源免费】DB-GPT是一个AI原生数据应用开发框架,它提供开发多模型管理(SMMF)、Text2SQL效果优化、RAG框架以及优化、Multi-Agents框架协作、AWEL(智能体工作流编排)等多种技术能力,让围绕数据库构建大模型应用更简单、更方便。
项目地址:https://github.com/eosphoros-ai/DB-GPT?tab=readme-ov-file
【开源免费】VectorVein是一个不需要任何编程基础,任何人都能用的AI工作流编辑工具。你可以将复杂的工作分解成多个步骤,并通过VectorVein固定并让AI依次完成。VectorVein是字节coze的平替产品。
项目地址:https://github.com/AndersonBY/vector-vein?tab=readme-ov-file
在线使用:https://vectorvein.ai/(付费)
【开源免费】AutoGPT是一个允许用户创建和运行智能体的(AI Agents)项目。用户创建的智能体能够自动执行各种任务,从而让AI有步骤的去解决实际问题。
项目地址:https://github.com/Significant-Gravitas/AutoGPT
【开源免费】MetaGPT是一个“软件开发公司”的智能体项目,只需要输入一句话的老板需求,MetaGPT即可输出用户故事 / 竞品分析 / 需求 / 数据结构 / APIs / 文件等软件开发的相关内容。MetaGPT内置了各种AI角色,包括产品经理 / 架构师 / 项目经理 / 工程师,MetaGPT提供了一个精心调配的软件公司研发全过程的SOP。
项目地址:https://github.com/geekan/MetaGPT/blob/main/docs/README_CN.md
【开源免费】ScrapeGraphAI是一个爬虫Python库,它利用大型语言模型和直接图逻辑来增强爬虫能力,让原来复杂繁琐的规则定义被AI取代,让爬虫可以更智能地理解和解析网页内容,减少了对复杂规则的依赖。
项目地址:https://github.com/ScrapeGraphAI/Scrapegraph-ai
【开源免费】VideoChat是一个开源数字人实时对话,该项目支持支持语音输入和实时对话,数字人形象可自定义等功能,首次对话延迟低至3s。
项目地址:https://github.com/Henry-23/VideoChat
在线体验:https://www.modelscope.cn/studios/AI-ModelScope/video_chat
【开源免费】Streamer-Sales 销冠是一个AI直播卖货大模型。该模型具备AI生成直播文案,生成数字人形象进行直播,并通过RAG技术对现有数据进行寻找后实时回答用户问题等AI直播卖货的所有功能。
项目地址:https://github.com/PeterH0323/Streamer-Sal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