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大团队：AI让人缺乏动力、感到无聊！研究登上Nature子刊

面对Ai，我们开始感到，无趣了，甚至，失去了原本的那股劲头。

曾几何时，ChatGPT、Deepseek还只是办公室里新奇的谈资。如今，它已然成了我们每日工作的“隐形搭档”。写邮件、起草报告、写论文——AI帮忙的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惊叹。可事情并不只有高效那么简单。

浙江大学管理学院刘玉坤教授团队的一项研究给出了数字化的回答：在超过3500人的调研中，他们发现，使用AI后，人们的内在动机平均下降11%，而无聊感则飙升了20%。这不只是“心情不好”那么轻描淡写——动机的流失可能直接影响工作满意度，甚至引发情绪倦怠。

这项名为“Human-generative AI collaboration enhances task performance but undermines human’s intrinsic motivation”的研究，已发表于《Scientific Reports》。

论文原文链接：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98-025-98385-2

剥夺效应：效率之后，是什么在流失？

四轮实验，思路清晰，结果一致。

第一轮实验：

352人参与。任务一：在有/无ChatGPT协助下，撰写一篇Facebook宣传贴文。任务二：独立完成一个“苏打罐的替代用途”头脑风暴。结果呢？参与者在AI协助下确实做得更好，但到了第二项任务，他们普遍报告：无聊感更强、内在驱动更低。仿佛刚从高速公路切回城市拥堵路段——落差让人提不起劲。

第二轮实验：

加大了样本量（793人），任务内容换成了绩效报告 + 产品创意。结论依旧——AI提升了前一任务的表现，却削弱了后续任务的心理投入。

第三轮实验：

依旧是两阶段：先写邮件欢迎新同事，再构思清洁产品的创意营销点子。参与者在每个阶段后都被问到：你觉得这任务掌控在手吗？你有多想继续做？你现在有多无聊？数据图一拉，趋势赫然：AI用得越多，动机掉得越快。

但最关键的，是第四轮。

这一次，研究者不再只对比AI与否，而是系统考察四种组合：AI→AI、AI→独立、独立→独立、独立→AI。任务顺序也打乱，避免“前后顺序”影响结果。

结论比前三轮更复杂：

无聊感在所有条件下都有所增加，但当人从AI协作切换到单人完成时，这种无聊感没有预期中那么剧烈；

相反，从单人转向AI协作时，那种“我是不是被替代了”的心理落差，反倒加剧了倦怠感。

这告诉我们一个冷门却重要的细节：不是AI让人无聊，而是“对比”让人无趣。

到底是助力，还是削力？

人类的心理机制并不像一台机器，输入效率就自动输出满意。在这些认知强度不低的任务中（写、想、创），AI固然能提升结果，但却无法延续人类的心理投入。

研究发现：

AI提高第一任务的产出质量；

但随后任务中，人们的动力下降、注意力涣散，甚至对任务本身产生抗拒；

所谓“AI带来表现溢出效应”的假设，并没有被验证。

或许，这种“失效”是因为个体的掌控感在AI协作中被部分取代，创作的成就感变得稀薄。一旦AI退出舞台，人类自己却难以快速“接棒”。

第四项研究排除了任务类型和顺序等干扰，依旧没能发现“AI效应”的传导，这使人不得不思考——效率之外，我们到底失去了什么？

但问题，远不止于此

这项研究虽然结论清晰，但仍有几处“盲区”：

所有实验都基于两个连续任务，难以判断长时间AI协作是否会产生“适应”或“麻木”的反馈；

参与者主要来自在线平台，现实中的办公环境更复杂、更受干扰；

参与动机受金钱激励驱动，这可能掩盖了真实的心理反馈；

研究并未探索“内在动机的非线性变化”——也就是说，动机太强时反而可能在下个任务中跌落更快。

举个例子：有时我们对一个任务投入越多，做完后的心理落差越大。此前也有研究发现，适度的动机会激发后续行动，但过强的动机则可能让人迅速疲劳。尽管这次研究中的动机评分（平均5分/7分）未达到“过高”标准，但这个机制值得今后进一步探讨。

我们应该如何与AI“并肩作战”？

这项研究并没有反对AI本身。它提出的问题，是关于节奏，是关于感受，是关于人的存在感能否在“智能辅助”中被保留下来。

对于AI产品设计者而言，这意味着系统不应仅仅专注于功能效率，还应重视人类用户的“能动性”和“参与感”。比如：鼓励个性化反馈、允许用户自定义AI协作程度、提供“手动调整”的空间等等。

对组织管理者来说，这是一种提醒：不能一味追求效率而忽略员工的心理状态。适时地安排纯人工任务、设计富有挑战性的项目、鼓励创意表达——这些看似“低效”的安排，可能才是真正维系生产力的根基。

最后，对个体而言，与AI合作不意味着放弃主动权。主动规划工作结构、调整任务节奏、在协作中寻找自我定位——或许才是AI时代真正的“工作智慧”。

因为人类不是按钮的操作者，也不该沦为“工具使用工具”的中间人。

我们和AI的关系，不是谁更快，而是谁更能感受到：我仍在做出选择，仍在创造意义。

文章来自于微信公众号“学术Pro”，作者是“持灯小师妹”。